这一连串的变化都是从顾she从县衙回来后发生的。莫不是，在县衙里发生了什么事？

他想着想着，便旁敲侧击了好几次。顾she都没答。后来他问得多了，顾she便打发他去厨房帮忙。

……

想他堂堂一个公子贴身小厮居然去厨房帮忙……虽然是帮忙吃，但这对他来说已经是相当沉重的打击。以至于他最近jīng神十分欠佳。

所以当木chūn抱着陶墨从屋檐上跳下来，并飞快地消失在月牙门dòng时，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：眼花。

顾府结构很简单，木chūn不消片刻便找到顾she卧室所在。

他推门进入。

屋中有股清幽的兰花香。

木chūn将陶墨放到chuáng上，顺手帮他盖好被子。

被点了睡xué的陶墨正半张着嘴巴睡得香。

木chūn微微一笑，转身出门。

竹筏出海。

顾she提笔，慢慢地勾勒着大海。

他作画向来即兴，下笔如神助，确是神思随笔游走。或成，或不成，并不一定。天下人皆道顾弦之书画无双，其实，他失败的画作远比流传出去的要多。

画着画着，他的笔猛然顿住。

落笔前，心目中风平làng静的大海此时正掀起惊涛骇làng，风卷cháo水，如láng似虎地打向茫然无措的竹筏。

他慢慢地搁下笔，平静的面上出现一抹深思。

难道，他竟不想出海了？

从小到大，父亲对他的期望便很高，以至于拔苗助长，待他发现自己儿子性情与同龄人大不相同时，为时已晚。那时的他性格自闭，只愿与书画为伍。后来顾环坤将他送入天下第一的优林书院，书院才子云集，授业者皆是一方名儒文豪，这才使他稍稍敞开胸怀。在书院呆得久了，他渐渐喜欢上了解惑。但凡有疑难，不论远近亲疏都愿相助，众人以为他天生古道热肠，其实他只是喜欢解惑本身而已。

来谈阳县，是仰慕讼师之乡的名声，但拜入一锤先生门下没多久，他便有些腻了。所谓讼师，也不过是凭借一张利嘴拨弄是非之人罢了。因此，他之后便动了出海的心思。出海是大事，从船只，航线，船夫，物什等等都要面面俱到。他从未曾想自己准备了两年，竟会突然打消这个念头。

他低头看着画。

木筏在海中浮沉，随时有灭顶之险。

他眸光沉了沉，随手将画丢进旁边的火盆，付之一炬。

37、千丝万缕（一） ...

夜色沉沉。

顾she推门进屋，随即皱眉，一声比夜色更沉的呼噜声从房间里头传来。

整个屋子充斥着一股与兰香格格不入的酒味。

他的脚步在门槛边一顿，转身点灯。

屋里亮堂起来，却越发显得打呼声惊天动地。

他提灯走到chuáng边。

chuáng上大人背对着他，抱着被子睡得正想，一只脚抵着chuáng头，一只脚伸出chuáng沿。

顾she觉得背影似曾相识，伸出手将他翻了过来。

呵！”陶墨喉咙发出被噎住似的声音。

顾she一惊，以为他喘不过气，立刻伸手帮他在胸前轻拍一下。

陶墨顿时呼出一口长气，随即呱唧了两下嘴巴，把头一侧，重新睡过去。

……”

顾she站在chuáng前，无声地看了他好一会儿，直到咕噜声重新响起，才将灯放到一边，转身出门。

顾小甲被叫到院子之前正在吃剥毛豆吃，由于跑得急，手里还拽着一个，到了顾she跟前才反应过来。看到顾she瞄向手里毛豆的目光，他gān笑着将手缩到身后。公子，是不是要沐浴？”

顾she没说话，手指往屋子指了指。

顾小甲一愣，朝房子走两步，还没迈上石阶，就听到一阵巨响的打呼声。他大吃一惊，快步冲了进去，随即大叫道：啊！你是谁？啊，你，你你怎会在这里？”

顾she皱了皱眉，跟着走进去，只见顾小甲正在晃陶墨。

陶墨醉得迷迷糊糊，拼命挥着两只手，想从他的钳制中挣脱出来。

住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