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两人见面的情景并没有出现在戏剧化的电闪雷鸣,而是平和地见礼,然后便入了座。
傅希言觉得秦效勋坐下前,特意看了自己一眼,不算很明显,但那目光分明存着打量的心思,不由在心中叹气,和少主在一起之后,这样的目光以后只怕还会有很多。
秦效勋在茶几便放了三张椅子,他与裴元瑾面对面坐着,傅希言坐在一边,谈话的主角便很明显了。
虽然说好的由傅希言动口,但裴元瑾今日要说什么,他实在不知,因此只能老老实实地当个旁观者。
而裴元瑾不开口则已,一开口,便有石破天惊的效果。
“陛下并不是想另立他人为后。”
雨后的西湖,远处还弥漫着一层薄雾,遮住了山脚湖岸,仿佛那山下面本就连着水,水上面本就浮着一座山;又仿佛山是山,水是水,是雾气造成了接连的假象。
然而,雾里看山水的人本不必弄清楚山的轮廓、水的边界,只要知道山与水的位置与关系,一切便清晰明朗了。
“灵教冲击飞升,要牺牲很多人。你身为南虞皇帝,卷入其中,必然名声受损,此时与乌玄音撇清关系,万一灵教飞升失败,日后清算起来,你也可全身而退。”
裴元瑾说:“这才是大臣们上书立后,你故作犹豫迟疑的原因。”
秦效勋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远山,似乎沉浸在西湖雨后的迷人景色之中,许久才说:“裴少主也喜欢捕风捉影?”
裴元瑾淡然道:“陛下太急于送犯人去北方,露出了马脚。你若不知新城即将发生的事,何必将那些该死之人千里迢迢地送过去?你既然知道新城即将发生的事,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与乌玄音翻脸?想来想去,也只能是刻意为之了。”
秦效勋叹了口气。
他年纪轻轻,忧郁的样子却很老成。
“朕秉政未几,急需民意,刚正不阿、为民请命是条捷径,纵使求功心切,失之鲁莽,也是常情。”
裴元瑾说:“你为何不问我新城即将发生什么事呢?”
秦效勋面色微僵,即便很快恢复了淡定,但一刹那的变化,还是落入了傅希言的眼里。
这是说中了?想到自己之前胡乱的猜测,他不由脸上一红,暗暗瞪了裴元瑾一眼。怪他明明知道正确答案,还看自己的笑话。
不过秦效勋并没有那么容易破防:“新城是先皇御赐给灵教的,无论发生何事,朕都管不了,既然管不了,自然也懒得过问。”
裴元瑾说:“陛下搜罗囚犯,还是对治下百姓心怀怜悯。可惜囚犯之中,很多人罪不至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