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集市结束了，小姐若不买，它也卖不出去。”

赵漠安垂头看着地面，垂得很低，让人看不见他的脸。

陈秋语只能看见他露出来的耳垂，染着红晕，叫人看得有些好笑。

眼前这人看着便比她小上好几岁，在她眼中就跟自家弟弟一样的年纪，还是一个小孩。

小孩的爱慕，没有让她感到反感，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小孩长得好看的原因？

她示意丫鬟拿出钱袋，从里面取出二十文钱递过去，“我也不知你这竹篮应当卖多少钱，这些够吗？”

赵漠安抬头，视线落到那葱白般白皙纤细的指头上，眼中闪了闪，视线才落到手掌中的铜板上。

抬眼再次对上她的视线，他开口艰难，“不需要这么多，一文钱就够了。”

“你要是卖一文钱，我可不买你的，拿着。”

赵漠安没办法违抗她的话，愣愣的伸出手，接过那些铜板。

“早点回去吧。”陈秋语留下这句话，提着竹篮转身，带着丫鬟离去。

赵漠安攥紧手中的铜板，站在原地驻足许久，首到再看不见她的身影，才将捏着铜板的手按在心口，企图这样来压制住自己快要跳出来的心。

仰起头，看着渐渐暗下去的天色，他倏地笑开，从口中喷洒出来的热气在空中形成白色的雾气。

他太开心了，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开心。

本来，他想着能够远远看她一眼就足够了，这样对他而言就是奢望了。

可他不仅看到了她，还跟她说了话，还将那个花费他好多时间的竹篮卖给了她。

“今天才是过年吧？”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幸运？

有路过的行人听见他的低喃，嘲出声：“这小子冻傻了吧？”

“哎哟，赶紧回去吧，太阳落山了可冷得很。”

赵漠安怀着一颗火热的心回到自己破旧的房屋里，往日觉得最难熬的冬夜，今日竟然一点都感觉不到冷，甚至还有些热。

漠都的冬天很漫长，漫长到来年的三月份，山上的积雪才慢慢化去。

赵漠安在书肆读了一年书，虽然说不上学问做得多好，但这一年也识得不少字，让他又多了一项可以谋生的技能。

替人读写书信。

他休息日会去集市摆摊，偶尔能看见陈秋语身边的那个丫鬟在集市出没。

但再未见过陈秋语。

不过...她的丫鬟出现的时机总是那么凑巧，每次都能撞上他摆摊的时候，而且每次都会在他附近逗留许久，却也不见她买什么。

赵漠安有些疑惑，不由得多盯着她看了会。

无意间跟她对上视线，她面上瞬间红做一片，扭头就走。

赵漠安蹙了蹙眉，心里似乎猜到了什么。

赵漠一月只能休息两次，再一次遇见那丫鬟时，是半月后。

他照常在集市上摆着摊，待太阳升到最中央时，那丫鬟又来了。

这次她不再是在附近闲逛，而是首奔他而来。

站在他的摊位前，她红着脸，扭捏着问，“你，还记得我吗？”

赵漠安点头，“记得，年前最后一场集市，你家小姐买了我的竹篮，你家小姐叫你晴儿。”

陈秋语说过的每一句话，身边每一个人，他都记得很清楚。

晴儿显然是没想到赵漠安还会记得她，甚至还记得她的名字，脸上更红，“那...那我找你代写书信，你可否给我便宜点？”

从上一次赵漠安便猜测晴儿的心思，这下看得更明白。

对赵漠安有心思的人不少，邻居家的姑娘，书肆老师的女儿，包子铺的老板娘，每日向他送秋波的人数不胜数。

在遇见陈秋语之前，他对情爱没有兴趣，对女人更是没兴趣。遇见陈秋语之后，他便只对她一人感兴趣，其余的人在他的眼中，甚至连性别的都没有。

平日那些人他从来不理会，但眼前这人是她的丫鬟，如果亲近她，是不是能得到更多有关她的消息？

鬼使神差的，他点头，“可以。”

晴儿面上一喜，胆子也跟着大了些，“你叫什么名字？多大了？”

“赵漠安，今年十六。”

“呀，你比我小一岁呢，那你得叫我一声姐姐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对了，你家住这附近吗？我看你每次都在这里摆摊。”

赵漠安有些心烦，他愿意让她靠近不是为了听她说这些废话，抬头看向她，他主动开口：“你呢？不跟在你家小姐身后，怎么一个人出来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