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的雾气已经浓重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——仿佛有细小的水滴在身边凝结,又仿佛下一刻就会便成小雨落下来。我和瑟琳娜的身上都已经变得潮湿。为了不使得水分影响到腰间的魔法材料,我们施展了恒定结界这个法术,将雾气从身边隔绝开来。
两个海员已经离开了。实际上这不是他们玩忽职守,而是……我们待得时间实在太久。从正午到傍晚,几个小时的时间里保持着观察的姿态注视周围的环境,即便是站在身后的那两个壮汉都觉得吃不消。
因而在我向他们表示,他们可以先离开的时候,两人只是小意推脱了一番,随后便逃似的跑开了。
甲板上,船舷边,就只剩下我与瑟琳娜两个人。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,船体上亮起的灯光在雾气里没有传播多远,到了我们这里就变成了模糊不清的小团光晕。向后看去,仿佛大船消失了——若非远处的光晕还证明它就在我们身后,我还会以为我和瑟琳娜此刻身处一座木质的孤岛之上。
瑟琳娜略显遗憾地叹了口气:“也许我们见不到那些鲛人了。”
我倾身靠在船舷上,向更前方望去——那里也有一团光亮。
那光亮是微蓝色的,在浓雾里若隐若现,仿佛一盏巨大的风灯。那是那只海豚。这奇特的大鱼竟然会在夜晚发出荧光,冲破重重迷雾的阻拦,为我们的货轮开道。
这种生物简直是世界的恩赐——就好像一个温柔而平和的智者。
我微微摇头:“不。我有种预感……”
实际上是一种不大
好的预感。因为这雾气实在太浓重了。浓重到不像是自然形成的。
仿佛就是为了证实我的话,前面的大鱼忽然躁动起来。
我当然看不清它的具体动作。然而我可以看得清,那一团蒙蒙的光亮剧烈晃动了起来。随后周围的空气开始微微颤动,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震荡着我的内脏——就好像有十几口大钟在我的身边同时敲响,我感觉得到那种震动,却听不到声音。
我意识到,这可能是那大鱼在嚎叫。船长曾经说过,它会用叫声“劝退”鲛人——是眼前的这种情况吗?
但身后又传来了隐隐约约的惊慌呼喊,我听得到里面有船长的声音。于是我想……这大概也不是他预料之中的情况。
过了几分钟,当那震动还在继续的时候,船长匆匆跑到我们身边,擎着望远镜向那大鱼看。然而雾气蒙蒙,即便是我的法师之眼也无法清晰见到它的样子,何况是他。因而他只能一把拍在船舷上,一便喘着粗气、皱着眉头,似是在尽力忍受那种痛苦的感觉,一边问我:“你们……你们有没有发现、什么异常?海豚怎么了?”
说实话,我的确是为他和这条船担心起来了。
若是在陆地上倒无所谓。然而此刻我们身处大洋……倘若这船出了什么事,那乐子可就大了。我和瑟琳娜可没有成为第二、三个葬身大洋之上的传奇大法师的打算。
于是我试着尽量把刚才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:“起初一切正常。但就在几分钟之前海豚忽然变得躁动不安。然后——这是不是它在叫?”
“对。”船长皱着眉,“这是怎么了?以前从未这样。”
船长还想说些什么,但我忽然心中一紧。然后慢慢说道:“我想,它可能是受伤了。”
我闻到了血腥气,尽管极其轻微。而瑟琳娜向我点了点头,证实这并非我的错觉——暗精灵对于血腥气更加敏感。
船长摇头:“怎么可能,寻常礁石伤不了它——”但他马上住了口。因为血腥气已经越来越浓烈了。似乎是海豚的鲜血从伤口里涌出来,流进海水当中,终于大片大片地扩散开来。
船长的脸色变得惨白。他战战兢兢地倒退了两步,眼珠像是快要从眼光里掉出来。他哆嗦着嘴唇,早不见了平日里那种镇定沉稳的模样:“海祭……海祭……鲛人要海祭啊啊啊啊!!”
我上前一步,一把抓住他的衣领,厉声喝道:“什么海祭??”
船长似乎是陷入了某种狂乱的状态,张牙舞爪地想要推开我的手往后跑,嘴里喃喃地说道:“完了……完了……这种事情怎么会被我们遇上,完了……”
我只能丢给他一个法术、强迫他镇定下来,然后将我的问题再问一遍:“什么海祭?”
他直愣愣地看了看我,又看了看海面,忽然颓丧地笑了起来:“什么殿下,什么王侯,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。你们二位……即便是大公爵和公爵,呵呵……现在还不是,得跟我这个跑商的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