剧。

“于是他又没了去处，他还需要抚养师父的妻子和年幼的女儿，于是他一个冬日里，回到了养父母的家里，然后得知了他养母去世的消息。那名罪犯，也在那个冬日里，被保释出狱了。”

明明说话的是宁泊远，喉咙发紧的却是林婧。一个少年，短短十几年的人生里，便就经历了数次的死亡和离别。林婧突然想起来那个喜欢百合花的女人，她的女儿很瘦，脸上总是闪烁着不屈的光芒。

“在养母的遗物里，他发现了母亲很多未成册的文章，以及父亲写下的一些文稿，里面提及了其想要开发页岩气而未成的事业。”

宁泊远又停了一下，林婧忍不住问道：“然后呢？”

林婧的提问让宁泊远笑了，他擦干了眼角的泪水，继续说道：“于是他再次回到了学校，不知道为什么，他突然有了目标。他身上流淌着是他父母的血脉，他们勇敢坚强，作为他们的儿子，难道不应该成长起来吗？他应该去完成那些未竟的事业。”

林婧无话可说，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多少岁呢？十六岁？十七岁？谁都知道，那是一条注定艰险的道路。

“他很勇敢。”

林婧这样说道，她觉得宁泊远需要一点安慰，所以她走了过去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
宁泊远用第三人称讲述了一个他经历和参与的故事，也许这只是一种叙事手段，就像写小说那样，更加引人入胜，也许他觉得，只有这样才不会让他濒临崩溃在那段充满疼痛的岁月中。

“现在，他己经实现了很多事情，可是公平和正义却仍未到来。”

宁泊远说得没错，凶手并没有被绳之以法，真正的公平和正义并没有实现。

宁泊远抬头望着林婧，一字一句地说道：“但现在，他有了一个机会。”

林婧看着宁泊远漆黑如墨的眼睛，她在思考，他说的机会是什么，但林婧没能想出来，她觉得也许是命运并不允许她知道。

“所以他有了计划了吗？”

“有。”

宁泊远就这样看着林婧，他们两个人坦诚相待，心照不宣，但又留有余地。林婧想，这也许是宁泊远选择用第三人称讲故事的另一个原因。他们两个都知道故事的主角，但谁也没把主角的名字说出来。

宁泊远的回答里透露出一阵决绝，他早就己经做好了决定，他需要抓住那个机会，而林婧也希望他能够如此：“你不用告诉他的计划，你只需要告诉我，我能帮他做点什么？”

宁泊远很久没说话，林婧以为他在思考，可沉默了很久地她却说道：“你什么都不用做，你只需要告诉他：别害怕。”

听到宁泊远的话，林婧一愣，今晚宁泊远说的一切都在挑战着林婧的认知。她的思想突然穿过了时光，回到了很多年前，那个充满血色的日子，她蒙住了一双眼睛。

于是林婧当然会这样说：“别害怕。”但说完，林婧又顿了顿，她还想说点什么，但张了张嘴，什么也没有说了。

林婧当然会支持宁泊远，雪华需要一个公平，她的孩子需要走出阴影，她朋友的死需要有一个意义，凶手需要付出代价。但她也关心宁泊远的说的这个机会是否正当，它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。

可是林婧知道，宁泊远站在这里告诉她一切，并不是为了听到否定的答案，他早就做出了决定，林婧也应该相信他。

春日晚上的C市凉风习习，林婧和宁泊远沿着河畔走了一会儿，过两天林婧就会带着母亲出院回家，而宁泊远则会去做他该做的事情，林婧意识到，是到了该离别的时候了。

林婧想起第一次见到宁泊远的时候，她站在讲台上收东西，底下的学生己经走得差不多了，那个有些清瘦的男生走上了讲台，在林婧的身上投下一片阴影，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林老师，你好。

当时林婧抬头，虽然在很多年前，他们就见过面了，但林婧没有认出他，而林婧也不知道，宁泊远是否认出了她。

走着走着，就又走到了医院大楼地下，没有人先说话，最后又是宁泊远先开口：“时间很晚了，快上去吧。”

林婧点点头，她向前走了几步。宁泊远看着她的背影，显出几分不舍，但却没想到林婧突然回头，宁泊远又笑了，向她挥了挥手。

“宁泊远，你知道的吧。”

林婧突然出声，宁泊远的脸上显示出几分不解，又听见林婧继续说道：“我会支持你的。”

宁泊远愣了一下，又笑了，这个笑容比以往的每一个笑容都要真切，因为他很清楚，林婧会支持他。